我最好的朋友談戀愛了
文/劉若英

我最好的朋友談戀愛了。經過近五年的孤單,她終於找到了一個穩定的感情生活。

因為工作的關係,我有一陣子沒看到她,那天見到她,她變漂亮了。我跟她一直以來可以說是相依為命,只要我在台北,我們幾乎都是每天見面、通電話,她的父母常說,只要我一回國,她女兒基本都是不在家的。

在這個世界上她是唯一可以讓我很舒服的人

我很依賴她,我希望她隨時都可以陪我。更自私一點,我希望她一輩子都可以陪我。
她是這個世界上唯一可以讓我很舒服的人,即使她在我家,我想睡覺,我也可以把她一個人放在客廳看電視,安心就去睡,她也是,我們的友誼最珍貴的地方,是我們總是很禮貌的小心維護這段感情,不會以為是彼此的好朋友,就忽略尊重對方的感受。另一點也很重要,我們都盡量不給對方壓力,當然我總做得沒有她好。

老實說,大部分的時候都是她讓我,因為工作常使我的情緒不穩定,她總是會跟我一起開心一起沮喪,我想她是這個世界唯一相信我會自殺的人,這反讓我一直勇敢的活下去。

在愛情的路上我們都受過重傷,還好有彼此,我們熬過來了。過去其中只要有一個人覺得孤單,另一個絕不缺席,這讓我們不會因為寂寞而放縱自己。

我們做過很多瘋狂的事,譬如在一個大冷天我們兩個女人戴上大大的太陽眼鏡去逛動物園,還取了藝名「LULU & NANA」,在猴子面前大呼小叫,在河馬面前比嘴大!我們會因為過年聚賭,熬了一晚上之後還一起去六福村坐雲霄飛車。

我們常坐在我家的陽台上看晨曦、看日落,也常一起洗澡,把浴缸周圍都點滿了蠟燭,配著紅酒。當然也一起做過很多的夢,前幾年,希望兩個人都差不多時間結婚,差不多時間生小孩,這幾年,覺得這個夢想好像需要的不是兩個人,而是四個人,有點不能掌控,於是我們開始面對現實,說起,有一天我們買一棟樓,大家都住在同一棟單身公寓,這樣就不會寂寞。雖然說這話時的兩個人心裡都在想「天啊!這種情況最好不要發生」。

當我栽進一段戀情中她的孤單是不是跟我現在一樣?

大部分我交的男朋友她都不喜歡,儘管如此,她還是會站在我的立場去愛我的男朋友。但是我卻做不到,我總是嚴格的對待她的感情世界。這一次她交的男朋友,是我介紹的。一開始兩個人好像不怎麼來電,出去看電影吃飯都是三人行。但是去年我去上海工作了半年,他們在一起了。

我很替他們開心,我說,以前我有兩個好朋友,但是我現在有一雙好朋友。除了開心之外,隱隱的我卻有了一些奇怪的感覺,我想應該是一種嫁女兒的心情吧!

以前我有男朋友的時候,她最常講的一句話就是「妳對他太好了,我討厭妳這樣」,我完全可以理解她是對我的心疼,但是我也很難解釋當你真愛一個人時,你在為他做事情的時候,不是為了討好對方,而是過程中自己得到的樂趣。這一次她認真了,一天中午,我們起床,她急急忙忙的要出門,說要買午餐去給男朋友吃,問我要不要一起去,我說好啊!我看到整個過程中她愉悅的心情及期待見面的模樣,讓我也不禁開心了起來。我們開到一家炸豬排店的巷口,由於是單行道,所以她決定走進去拿外賣,我看著她匆匆忙忙的下車,那輕盈的腳步露出我許久不見她少女時期的單純快樂。我一個人坐在車上,突然感覺自己在過去的時光裡是多麼的自私,我總是希望她能配合我的人生觀,甚至配合我期望她應該有的生活模式,但是當我一股腦兒的栽進一段戀情中,她在我旁邊的孤單感是不是跟我現在一樣?或者更強烈?

身為一個大家都處處呵護的公眾人物,我身邊的朋友心裡的感覺是什麼?除了為我高興以外,有沒有一點嫉妒?如果有,那她是如何自處?我不在台北時。她怎麼消磨工作以外的時間?不一會兒,她提著三個豬排便當回到車裡,興奮的跟我說起這家豬排有多有名,真希望她男朋友會喜歡,我突然說:「妳對他太好了,我討厭妳這樣!」

她聽完一楞,對看,兩個人突然笑了起來,她說:「妳真過分,反擊我啊!」我說:「我等了那麼久,才能把這一句話還給妳。現在妳知道幫男生買吃的的樂趣了吧!」她笑的樣子,我至今還記得。

她拿出鑰匙打開他家門我突然有點嫉妒 更多的是佔有慾……

前幾天回去台北幾天,我的行程排得滿滿的,我完全沒有時間跟她相聚。一天拍宣傳照已經快半夜一點了,她來拍照的地方找我,當結束時,我送她去她男朋友家,因為我想她男朋友幫我一個忙,所以也跟著上了樓。到了門口,我看到她害羞的拿出鑰匙打開男朋友家的門時,我突然有點嫉妒,可能是因為我從來沒有任何男人家的鑰匙,所以我嫉妒,但是更多的是我的佔有慾。我知道,她已經不完全屬於我了。

離開時,她送我到門口,這些年來,我們都是一起離開的,那一晚,是第一次我自己一個人離開,留她下來。回家的路上,我感到孤單之外,我還是很替她開心的。真的,因為在那短短半個鐘頭三個人的相聚裡,我感受到他們的幸福,那其實是比什麼都重要的。

我寫了一封信給我最好的朋友。

「對於你們的相戀,我衷心的祝福,當然我也會嫉妒、羨慕,還有孤單感。但是欣慰及祝福還是多於這一切。因為我們都知道,像我們這樣的年紀能再單純的去愛已經是一件不容易的事了。尤其是能遇上一個正常的好男人,沒女朋友、沒結婚的,更是難得。周圍總有人告訴我們,這樣的幸福不會維持太久,久了,就淡了。但是也因為這樣的理論,我們更要去珍惜這不是唾手可得的愛情,更珍惜這些初初激情的片刻,即使它是稍縱即逝,但是我們在過程中已經用盡力量去享受過了。結果是什麼,並不重要,重要的其實是過程中的點滴。我們常說要一起去旅行,以前都因為我的時間而久久不能成行,現在看來,妳不用等我了。當然,記得帶禮物回來給我,祝福你們!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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